迪迪尋瘋

Sunday, June 25, 2006

the qashqai nomads



a silent trip.

Sunday, June 18, 2006

展覽會﹝伊朗日記之二﹞

在網吧打字,分分鐘都係錢,只能省略。

六月十五日,在德黑蘭半山的手工藝展覽場逛了一天,很大很大,像維園年宵那麼大,而且都是實牙實齒使出真功夫的好嘢。如果認真去看去問去聽,三日都行唔完。

展覽以地區為單位,三十二個省份分在十八個展館裏,可以即場買貨,亦有很多工匠親身到來示範。從展覽看得出,伊朗的文化底子實在深厚,而伊朗人對於工匠這個古老階級,心存敬意。也許可以以此為題寫一篇文章。

展館四周傳來各種重複沓雜的聲音。有拉動織地氈架,將羊毛線鋪排好的聲音﹝還有一種地氈用絲成的地氈,手工精細得可怕,每日只能織三十厘米,眼都盲﹞。織蓆是另一種聲音、雕木是一種聲音、刻石是一種聲音、打鐵是一種聲音、打鼓敲鍵琴又是一種聲音﹝將樂器和地氈放在一起,真是神來之筆呀﹞。還有很多工藝是靜悄悄地進行,例如畫花瓶、在桌椅上畫花紋﹝真的是整張八人大飯桌上畫滿伊斯法罕著名的微型花紋﹞,好癲好癲。本來這些行業到處都有,並不稀奇,但當伊朗人將這些精巧而重複的手部活動放在一起,並且隆而重之地舉行全國展覽會,就很能夠反映伊朗人對精緻文化的狂熱。

展覽會也是學習波斯語的好機會。伊朗人對工藝的分類極仔細,單是分類的名詞和動詞就一大堆,還不要說每個小項中用上的工具、花紋和材料。這些事情,伊朗人從小就學會了──對了,差點忘了說,幾乎每一個伊朗人都稱得上是語言的工匠,波斯文學和笑話恰恰和精緻的工藝品成對成雙。﹝精細的工藝必須有精細的語言承托﹞反過來說,大家看到我們能操控自如的單詞有多少,就知道我們這一代的文化粗疏到什麼程度。﹝我想起莫言的小說,D動詞準確到......﹞

記了很多例子,容後補上﹝即係永不補上﹞。

講多幾句廢話,當是賣錢文章的草稿吧。伊朗人很捨得花錢佈置住所。一個中等家庭買一張一萬蚊港幣的地氈是等閒事、桌椅都是手工木雕、端茶給客人就用紙咁薄的通花瓷器──需求大,要求高,這些都是展覽會上的熱門產品。而且,買家都是識貨之人,唔係賴昌星俾三個億你幫我裝修到好似新古典主義派頭那種,伊朗人見到新奇的工具和技藝就會上前向工匠問個究竟,然後客氣地讚嘆一番。有一家人到了一個造蓆的攤檔,一眼看上的卻是工匠坐着那張竹蓆。工匠見來者識貨,又即席示範用類似醋的液體蘸在一塊大海棉上,然後使勁地磨。識英雄重英雄,工匠要將最好的貨做得更好才賣給客人。

回家跟大村一朗說,在大陸傳統的工藝不受尊重,工匠只是新聞聯播拿來取笑的對象。大村說在日本,手工藝和工匠一直都是最低賤的階級,是戰後才開始受尊重。我想那是因為工藝由從前的必需品變成奢侈品,不是人人都買得起,所以工匠忽然間都變成artist。但問題是在工廠大量生產的時代,為何某些文化會著力保留手工藝,有些卻容許手工藝失傳呢?

我又想起我們中間有些人在城市住慣了,希望過綠色生活,可是這才發覺自己在龐大的工廠生產線控制了,乜都唔識,要由頭學起。我對細節的興趣愈來愈強了,但無法逃避的事實是,當我嘗試學習人家的細節時,我自己的細節卻無從稽考。

Wednesday, June 14, 2006

自尋屈辱﹝伊朗日記之一﹞

六月九日至十五日

泰國的事不多寫了,已經寫在筆記簿上。

從十四號開始寫吧,我始終又自投羅網地將自己陷入抑鬱的邊緣。

我是十三號晚到達德黑蘭的,在杜拜睡了一晚,聽了一晚的阿拉伯語電視,我幾乎一眼就看出又聽出飛機上全部都是伊朗人。我在那時突然察覺自已有多厭惡這個地方,尤其是德黑蘭。隔兩個位子坐著一個滿臉疲憊的商人,他像我一樣是從香港逃出來。但我們又能逃到哪裏?bruce chatwin筆下的典型遊歷客是不能獃在同一個地方,但他起碼有勇氣跑遍全世界,我卻更像遊牧民族,在兩點之間來來回回,像乒乓桌上那個來來回回的球。難道只是為了保持神志清醒?

blue booth keyboard用不到,連帶文風也改變了。不知能撐多久?

十四日出門時只有一個目的:到文化部拿記者證。出門後卻躲到網吧和戲院裏,到下午兩點才從革命廣場出發。每次到文化部都是屈辱的經驗,它總會有辦法令我自慚形穢。我將證件遞上給主管eqbari女士,想問她一個月後有沒有可能續簽,她卻跟房間裏一個法國記者翻譯說為何會發一個月給這個人。

除了在阿富汗碰上的日本記者watanabe,我沒有見到一個比我更寒酸卻又要名正言順申請這申請那的記者。吊,明白嗎?一個記者如果語言不精又沒有車沒有司機沒有翻譯連手機都沒有,那他只能是一個沒有人看得起的傻瓜。或者說一個記者所謂專業的地方其實是看他有沒有車有沒有帶翻譯有沒有手機又或者用不用親身去申請記者證。

然後這個eqbali女士,正眼也沒有看我遞上的inmedia名片,做記者證那個小職員也意會到我換了機構,試探地問:還是去年的modern weekly嗎?就是那個modern weekly啦。是inmedia還是modern weekly,對她沒有關係,對我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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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會去看伊朗全國手工藝展,問師博有關遊牧民族的資料。

昨天跟身在伊拉克suleimanie的ghobadi通了電話,我說基爾庫克那邊剛剛又出了事,庫爾德斯坦不危險嗎?他說那邊平靜過平靜。不過同屋ichiro有一個記者朋友身在更北一點的arbil,他講的版本完全不一樣。

這個星期內會出發到西南部。